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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39. 海牙.斯海弗寧恩(6) 你在哭嗎?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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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外面回到酒店裏已經是淩晨了,然而可茜婭並沒有入睡。

維克的失蹤有兩種原因,被人綁架,或者自己逃走。

他在斯海弗寧恩的生活,的確很糟糕,出逃是可以理解的行為,但是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,更別說護照證件這些東西,所以如果是自己出逃,他必然走不了很遠;但是如果是被人綁架,為什麽要綁架他?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圖,說得直白些,維克剩下的只有這條命了。

最後一個和維克有關的人,就是他的媽媽了,但是維克的生活過成這樣,也沒有看見他媽媽帶來些關心,所以雖然從他媽媽那裏得到實質幫助的可能性非常小,可茜婭還是準備早晨去試試碰碰運氣。

斯海弗寧恩只有這麽大,打聽到維克媽媽的住址並不難。早晨剛到八點,可茜婭就敲響了他們家的大門,維克的媽媽嫁給了一個海牙中產階級家庭的男人,住在一棟還算體面的別墅裏,然而和維克和他父親比起來,這棟房子實在是好太多了。

來開門的是個穿得很整潔的還在蹣跚學步的小男孩,男孩打開門,有些怯懦地看著可茜婭,隨後從房子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:“你慢點跑,摔跤了怎麽辦?”

一個穿著一件米色長裙的女人出現在可茜婭的視野裏,可茜婭終於明白了,維克那張好看的臉是遺傳誰的了,是他的媽媽。這個女人長得也十分好看,和維克一樣,有著一頭柔順的金發,女人看見站在門外的可茜婭,十分疑惑道:“你是?”

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溫柔,骨子裏散發著一種善良的氣息,她笑得十分親和。這樣的女人是大部分男人最喜歡的,可茜婭打量著女人。

“這些年,維克過著什麽樣的生活,你知道嗎?”可茜婭開門見山道,她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彎彎繞繞地說話了。

女人姣好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,她並沒有回答可茜婭的問題:“請問你是?”

“我是維克的朋友。”可茜婭回答道。

“朋友?”女人驚訝地重覆道,似乎覺得朋友這個詞和維克沾不上邊:“他能有朋友,我是真的很開心。我經常去看維克,前段時間去過一次,他和他爸爸過得挺好的。”

這女人明顯在撒謊。可茜婭冷笑一聲:“挺好?我覺得你是不是對“挺好”這個詞有點誤解?”

女人有些不悅可茜婭十分不友好的態度:“這是我們家的事吧?你一個外人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多了?”

“那讓我這個外人來告訴你,維克生活在一個骯臟的破舊車棚裏,那個該死的地方連老鼠都不願意待;再讓我這個外人來告訴你,盡管你把你兒子拋棄了,他一直留著你的照片,把你當作媽媽,你有沒有盡到一點媽媽的責任?我這個外人繼續告訴你,維克失蹤了,已經失蹤六天了,如果不是我發現,可能他從這個世界上完全蒸發掉,都沒有人會發現。”可茜婭盯著女人的眼睛。

斯海弗寧恩這個地方就這麽大,幾乎所有的人都互相認識,所以維克過著什麽樣的生活,他的媽媽不可能不知道,只是不想管而已。

所以女人聽到這些事實並沒有很吃驚,只是被可茜婭說得越來越尷尬:“失蹤?怎麽可能…他爸爸和他在一起的啊。”

“你作為一個大人都不願意和他爸爸在一起,你怎麽會這麽自信,他會好好善待他的兒子?”可茜婭的語氣裏隱隱充斥著生氣。

女人被可茜婭說得啞口無言,十分尷尬地低著頭。

“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,當自己是維克的媽媽,就和我一起去找他。”她看著女人飄忽不定的眼神,說道。

女人沈默了很久,終於問道:“去哪裏找他?”

“沒有線索,警局不願意處理這個案件,具體什麽原因我覺得你很清楚。就是因為什麽線索都沒有,所以我才來找你的。”可茜婭聳了聳肩。

女人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什麽線索都沒有肯定找不到的。”

可茜婭聽完,瞇起眼睛,打量著說話的女人,似乎聽到了什麽很荒謬的結論一樣:“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維克嗎?”

女人似乎被說中了心事,結巴道:“怎麽會…維克是…是我…”

可茜婭從容地接上她說的話:“維克是你兒子,你在乎他,只是比起他,你更在乎你這個小家,你的丈夫不喜歡你去管你原來的兒子,你現在的小兒子也不希望和別人一起分享一個媽媽,所以你就索性不去管維克了,對嗎?”

女人聽到可茜婭的話,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,她抿著嘴沒有說話。

可茜婭知道現在是自己有求於人,不應該用這種不友善,甚至可以說是很惡劣的語氣說話,但是很明顯她將對自己的自責發洩到這個女人身上了,她平靜下來:“抱歉,我很擔心維克的安全,所以希望得到您的幫助。”

女人還是沒有說話,忽然從房子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:“你上班快遲到了,別浪費時間了。”

很顯然,男人聽到了可茜婭和女人交談的完整內容,他只是不想讓她再去管維克一家的爛攤子了。於是女人順著他的話說道:“我得去上班了,維克的事情他爸爸會管的。”

說完就把大門合上,將可茜婭關在了門外。

孤立無援,束手無策。強烈的無力感席卷可茜婭的全身,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能,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。

今天是維克失蹤的第六天。

一點消息都沒有,可茜婭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,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,不管是維克的親人:爸爸媽媽;還是他身邊的人;抑或者是象征著正義的警局,他們對於維克的失蹤前都是抱著一種漠然的態度,一直在堅持不懈找他的人,竟然是只認識他兩天的可茜婭。

回到酒店後,可茜婭覺得很累,並不是身體上的勞累,而是心態上很累,疲於尋找,屢戰屢敗,屢敗屢戰,她現在已經快要絕望了。也許是她刻意想要逃避現實的緣故,可茜婭朦朦朧朧地睡著了。

從窗外灑進房間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,意識越來越遠。

天暗了下來,橘黃色的夕陽很快地出現,又很快地消失,最後逐漸被靛藍色的暮色代替。可茜婭看著維克走在那條破舊不堪,通向他家的那條小路上。道路的左邊是古老的小店鋪,馬路上的人不多,但是也有零星幾個,右邊是一片樹林,樹林一直延伸至前方,和這條小道並肩而行。

維克手上緊緊地抓著那本《夏洛的網》,可茜婭十分奇怪,這本書不是在自己這裏嗎?他不是沒有帶走嗎?為什麽維克現在手上會拿著這本書?她快速跟上男孩。

男孩走路一瘸一拐的,可能是被查理和那群男孩子打了的緣故,腿上的傷還沒有好,但是他走得很快,因為他想快點回去看看父親,他怕父親每天喝那麽多酒會出意外。

然而一個黑影突然從維克後方的樹林裏竄出來,用手捂住男孩的嘴,拖著他往樹林面帶。維克驚恐地掙紮著,他拼命地掰弄著身後那個人的手,一個五六歲孩子的力氣終究是沒有一個成年人大的。黑影將維克的脖子束縛得很緊,不一會兒,他就滿臉通紅,難受地大口喘氣。

可茜婭連忙快速上前,伸手就要制伏住那個黑影,然後將維克從他的手裏救出來。然而她的手就像是空氣一樣,毫無預兆地穿過了男人的肩膀。很明顯,她碰不到這個男人。

她下意識地要去抓維克,然而也穿過了維克的身體,她碰不到任何人。

維克害怕得眼淚流了出來,他絕望地看著可茜婭,被捂住的嘴巴裏發出“嗚嗚嗚”的聲音。路邊似乎有很多人註意到了這裏,可茜婭拼命地想要路人去救維克,然而路過的行人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,沖著這裏指指點點,竊竊私語。

她眼睜睜地看著維克小小的身子被黑影帶到了樹林裏面去了,她下一秒就想要去追,然而她的腿就好像定在了地上,怎麽也挪不動。慢慢地,黑影帶著維克越走越遠,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。

等她完全什麽也看不見了,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活動了,於是她立馬沖到樹林裏,裏面空空如也,哪裏還有維克的身影。那個人在自己的眼前將維克帶走了,可茜婭崩潰地蹲在地上,大口地呼吸新鮮的空氣。

拉她回過神的是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:“你在哭嗎?”

那是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,是凱厄斯。

可茜婭猛地擡頭,看見那張精致的臉和好看的金發,她下意識地站起來,想要擁抱他,然而被凱厄斯冷漠地推開:“你要做什麽?我們認識嗎?”

凱厄斯的眼裏是種十分陌生的眼神,然而在陌生的更深處,是種可茜婭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。她難以置信地盯著凱厄斯,他的穿著和之前差別很大,一片白色的只能勉強稱之為布的東西遮蓋住了他的全身,他的下身好像系了一層裙子一樣,露出了他很長很細的腿。

凱厄斯的身上全是傷,滿身的血漬,幹涸了的,沒有幹涸的,還沒有等可茜婭仔細去想為什麽他的身上會有血,一個長相很兇悍的男人就走過來了。

他好像沒有看見可茜婭一樣,拿著很粗的枝條,“啪”的甩到了凱厄斯的身上,凱厄斯後背的布料瞬間就裂開了,一條深深的血痕爬上了他的背部,整個上衣全部都被染紅了。

眼看著第二下又要甩下來,可茜婭不知道為什麽凱厄斯不反抗,她來不及想那麽多,她想要去把那個男人撂倒,然而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情又發生了,她的雙手如空氣一樣穿過了男人的身體,他激動地喊道:“停下,不要打他了!”

男人揮動枝條的動作絲毫沒有減慢。可茜婭近乎崩潰地喊道:“我叫你停下!沒有聽到嗎!”

很顯然,男人聽不到可茜婭說話的聲音。她看著地上那個被打到皮開肉綻的少年,他縮成一團,蜷縮在沙地上,整個人在不斷地發抖。

男人停下動作,問道:“你這一輩子都要忠於誰?”

很細微的聲音從凱厄斯那邊傳過來:“我…自己。”

男人拿起燒得滾燙發紅的鐵,毫不猶豫地往少年白皙的皮膚上貼去,撕心裂肺的叫聲一瞬間在這片空氣裏彌漫開來,他身上的皮膚發出一股被燒焦了的臭味。

“你有病啊!為什麽要這樣對他!”可茜婭不斷以自己的身體擋在凱厄斯前面,然而那塊燒熱的鐵還是精確地烙在了他的皮膚上。他已經接近嘶啞的聲音,一次次地刺激著可茜婭的精神。

男人從一旁拿出一個很鋒利的鉤子,毫不猶豫地穿過凱厄斯背部的皮膚,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出聲了,只看見殷紅的鮮血從鉤子穿過的地方滲了出來,以及翻出來了很嚇人的皮肉。

可茜婭瞪大了眼睛,盯著這血腥的一幕,她僵硬得和一塊石頭一般。她看著男人扯著鉤子,拖著凱厄斯,他的後背處被鐵鉤穿透了的畫面完整地呈現在可茜婭的眼裏。

“你這一輩子都要忠於誰?”男人又問了一遍。

“邁...錫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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